几天前,老爸打电话来,语气里带着试探:“你堂哥下个月结婚……你要不要回来?”
我握着手机,忽然有些出神。说了句我看看吧。
这才想起,离开家,已经两年多了。从23年毕业之后,八月份一个人跑到北方,工作了两年多了,一次家也没回去过。
我向来内向,和家里人联络得少,和村里的小伙伴他们更是几乎断了音讯。今早堂姐忽然发消息来:“大哥要结婚了,老弟你回来不?月底办酒席。”
我盯着那句话看了很久。敲字又删掉,最后只发去:“回啊”
后面聊到了回去的时间以及方式,堂姐忽然说道:“xx现在好像就在南宁机场;你知道不”
我顿了顿。“不知道,”我慢慢打字,“在那边工作的?”
“嗯嗯,前段时间调过去的。”堂姐回得自然。
我放下手机怔了好一会儿。忽然一种感觉涌上心头;原来在我缺席的这两年里,别人的生活已经像枝叶一样悄悄伸向了不同的方向——有人换了城市,有人定了工作,有人即将成家。而我像一本停在两年前的老日历,还记着他们旧时的样子,却对此刻的他们一无所知。
跟堂姐的聊天,像一颗小石子,投进心里这潭名为“故乡”的深水。涟漪荡开,搅起的不只是对旧日伙伴的陌生感,还有更汹涌的东西。
我发现自己其实是在怕。
我怕的,是回家。
订下机票时,心里那一点“终于要回去了”的雀跃是真的。可夜深人静时,另一种情绪就翻上来,沉甸甸地压在胸口。我怕推开那扇熟悉的门,怕看见爸妈额上又多出的细纹,更怕他们眼里努力藏好的关切,会让我那些“挺好的”的谎言无所遁形。
两年多了,我拿什么回去呢?北方的风没有把我吹得更挺拔,却好像把我的沉默吹得更深了。工作不咸不淡,存款不厚不薄,未来不清不楚。那些在电话里能轻易说出的“还行”,到了面对面时,会变成餐桌上尴尬的停顿,变成亲戚问起近况时我挤出的、干涩的笑。
家成了一个需要用勇气才能靠近的地方。不再是累了就能倒下的沙发,而像一场温柔却严格的考试。而我,是一个两手空空、连标准答案都弄丢了的考生。
窗外是异乡的夜,霓虹闪烁,没有一盏灯认得我。
我点开购票软件,看着那个“已出票”的标识。它像一枚小小的勋章,也像一个温和的倒计时。
或许,成长就是这样一趟必须完成的旅程:你带着一身的不完美和未完成,忐忑地、笨拙地,走向那个永远在等你,却也永远会让你近乡情怯的起点。
回去,不是因为衣锦。而是因为,我允许那个不太成功的自己,也有资格想念一碗家里的汤了。


